两对半

    从同学家里出来，在小区里随意走走。不是为了领略它现在的风采，穿过一草一木，甚至是挺拔的高楼，我在找寻这里从前的足迹，那些曾经在每个凌晨，沿着一级一级石阶，一遍一遍走过的，两对半脚印。
    为了平衡兄姑嫂间的关系，咬咬牙将送进了托儿所。不知是姥姥最终向儿子和儿媳下了孙女的“逐客令”，还是舅舅和舅以为和一个更小更能闹病的我在一起，终究是个吃着亏，几天以后，表也被接走了。自那以后，姥姥和她的长子一家，几乎只是一年一度在节有着一次聚会，用异乎寻常的客套，维护着一份因缘而牵扯的关系。
    我不仅仅是长得丑，而且很笨。到快要三岁，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我是个“哑女”的现实的时候，才在突然间学会说话。哑是不哑了，但笨的地方还是很多，走起路来总是磕磕碰碰，摔摔跌跌的。再过了一阵摔的跤少些了，又极端到喜欢一个悄悄的爬墙树。隔壁有所体校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的顽劣被一位武术教练捕捉到，唤过去下下腰，踢踢，劈劈叉，一同到家里硬是见了父，叽里咕噜了好长时间。父考虑我体弱，锻炼锻炼应该有些帮助，于是约定每天下午到体校去找他。
    姥姥长我六十岁，整整一个甲子。她生长在大山深的一个小小山村。在那个偏僻且贫瘠的小山村里，她的家境是殷实充裕的。那是连片连片由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石连缀而的山，出行的艰难，劳作的辛苦，都没有能阻挡住女孩子缠裹小脚的习俗，姥姥当然的也缠就了“三寸金莲”样的小脚，而那对“金莲”其实实在不足三寸。据姥姥自己讲，她缠小脚是自觉自愿的。虽然她的家乡是个“小市面”，但她的娘家在小市面里是有有脸的家，“大市面”里有的规矩，家里一样不少，女孩子裹脚就了自然而然的事。我曾经问过姥姥，“都说好疼的，不疼吗？”姥姥笑了笑说：“傻丫，干活还累呢。该做的事，就说不了那么多。”
    在家里的女孩子当间，材的俊俏，五官的清秀，行动的灵巧，以及心智的聪慧，不论在哪方面，我都远远落在后面。绘的画、描的仿、写的字、绣的花……放在一起，就和我的站在大家中间一样，活脱一只丑小鸭夹杂在天鹅群里，自小习惯了长辈们瞅着我轻轻的叹息，也习惯了让姥姥牵着我的手，任大家怎样品评叹息，自顾自昂首挺的走来走去。
    不到三个下午，教练无不奈何的又亲自把我送回了家，又是好一阵的叽里咕噜，然后短暂的习武强的计划正式宣告结束。几天之后的一个晚，姥姥告诉我以后也要和她一起早早的睡，还有就是也要早早的起，陪她一同去遛弯。
    从我那天起到我学的两年时间，不论寒暑，只要没有大雨瓢泼，姥姥总是一手拄着杖，一手牵着我，在太起之间动，沿着体育场看台的石阶，一级一级，一遍一遍的走。在家家户户打开门窗开始一天生活的时候赶回家。
两对半脚印     这个小区和我一街之隔，只是我已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走进来了。前些时同学联系聚会，才偶尔得知原来一位老同学就打对街住着。盛难却，今儿个过街来认门。 疏远了近在眼前的一方天地，只因为它属于这儿高档里的高档，不单单是楼高房大有些派，小区里亭台楼榭，还装点出了不伦不类的园林味道。和周遭的楼宇比起来，完全是鹤立群。小区少不得弄到门森严，大家先是侧目，后来就视而不见了。